我的长姐出征归来时,带回一个受伤的男子。他俊逸非凡,才华惊世,是名动天下的九皇子。我知道,他会让我流浪边塞,更会害我们家破人亡。他说整个逍遥侯府都是他的棋子,我长姐也不例外。可我冷冷嗤笑道:「重来一世,我怎会任由你这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继续兴风作浪?」1六月飞雪,血流成河。逍遥侯府二百七十三口人的头颅顷刻间滚落在地,死不瞑目。血色浸染了整个菜市场。「长...
我的长姐出征归来时,带回一个受伤的男子。
他俊逸非凡,才华惊世,是名动天下的九皇子。
我知道,他会让我流浪边塞,更会害我们家破人亡。
他说整个逍遥侯府都是他的棋子,我长姐也不例外。
可我冷冷嗤笑道:「重来一世,我怎会任由你这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继续兴风作浪?」
1
六月飞雪,血流成河。
逍遥侯府二百七十三口人的头颅顷刻间滚落在地,死不瞑目。
血色浸染了整个菜市场。
「长姐!」
……
我猛然惊醒,全身已被冷汗浸透。
原来,又梦到前世了。
我是逍遥侯府二小姐夜京昭。
阿爹取名时,希望我名动京华,才貌昭昭。
可惜,我长成了纨绔草包。
倒是长姐夜语微,成了天下人眼中的奇女子。
她三步成诗,七步成曲,十二岁就接手父亲的二十万大军,单骑走天下,开创了本朝女子也可继承爵位的先河。
但就是这么一位惊才绝艳的人——
前世,被慕钧泽欺骗情感,当众斩杀。
我也被贬为奴隶,流浪边塞,家破人亡。
如今重来一次,我定要守护好家人,让他血债血偿!
没等我缓过神来,仆从来报:「大小姐出征回来了。」
我满心期待奔向前厅,却见长姐等候多时,身边还多了一个受伤的男子。
我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
「京昭,殿下为救我而受了重伤,暂时不宜回京,这段时间就先住在候府了。」
长姐说罢,那人还适当性的咳了两下。
「二小姐,以后请多多指教。」
望着慕钧泽这张熟悉的脸,我一阵恍惚。
难道重来一世,有些事还是不能改变么?
我压下心中的思绪,平静说道:「殿下身份尊贵,恐怕难以适应秦州的生活。」
「况且殿下毕竟是外男,长姐还未出阁,于理不合。此事若是被爹娘知道了,也断然不会赞同。」
长姐轻笑:「我在战场上经常受伤,军医也是男子,平日少不了彼此接触,按你这么说我要嫁不出去了?」
「那不一样,战场上岂能与现在相比?」我辩驳。
一旁的慕钧泽再度出声:「传闻逍遥侯府二小姐思想豁达,不同于一般女子,没想到今日也被这繁文缛节束缚了去。」
言毕,他故作可怜之态。
「语微,本王知道你的心意。可既然二小姐不欢迎我这个外人,我离去便是。」
面对他离去的背影,我拉着长姐的手不让她心软。
熟料,「嘭」地一声,慕钧泽倒在我们面前。
长姐终于怒了,立时甩开我的手。
「均泽,你没事吧?」
她紧张得直呼他的名字,对我强硬道:「今日他必须住在候府,你反对无用。」
「可他是慕钧泽,我给你说过很多次,他根本不是……」
「够了!」长姐冷呵道。
「夜京昭,别再以你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相信他!」
「阿爹早已将二十万兵马交予我,如今的候府是我说了算,还轮不到你这个纨绔废物指指点点!」
她搀扶着慕钧泽离去。
擦肩时,慕钧泽朝我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我只是平静的回望。
若是以往,听到长姐如此伤人的话,我定会难过得一宿都睡不着。
可曾经经历过一次,我已不再奢望。
于她而言,有情饮水饱,亲人只是绊脚石。
只是这一次,我再不会如他们所愿!
2
长姐不仅将人留了下来,还安排在离她最近的明月阁。
她喜欢红缨长枪,慕钧泽就寻法子搜集天下所有长枪。
她说想要看除烟火以外的盛景,慕钧泽趁夜去搜集萤火虫,只为博她一笑。
诸如此类的手段,数不胜数。
长姐很快就败在慕钧泽的糖衣炮弹之下,连称呼也变成了「阿泽」。
二人一度成了秦州佳话。
坊间传闻:「逍遥侯府大小姐与九皇子佳偶天成,天定良缘。」
「侯府不日便会有喜事发生……」
玉器铺子里,这些言论纷纷入耳。
我并未理会,只是好笑的看着正在为别的女子赠送玉佩的慕钧泽。
他转身看到我的瞬间,拿着玉佩的手不自觉紧了紧,满目笑意戛然而止。
「二小姐,你怎会在此?」
「我若不在此,怎会看到如此好戏?」
「慕钧泽,这就是你对我长姐的情深义重?」
那女子见势不对,立马识趣离开。
「你看到了又如何?」他一改方才的心虚。
「本王是皇家子弟,此生定然不会只有你长姐一个女人。逍遥侯府日渐式微,本王许她正妃之位已是天大的殊荣,你还想如何?」
我冷然一笑:「这话你可曾对着长姐说过?」
「若是她知晓你心中的打算,岂会贪恋一个皇子妃之位?」
他满目倨傲和不屑:「我们不妨来打个赌,你现在去告知她,看她会信你还是信本王?」
我还未来得及出言,却见他快速将玉佩摔碎,满目愤然。
「二小姐,我不知何德何能入了你的眼。许是近日在府中养伤,因着阿微的缘故,频频露出笑意,才给了你错觉。」
「可从始至终,我心中只有阿微。感情之事不能勉强,纵然你是她的亲妹妹,也不行。」
「既然你不愿收回这定情玉佩,本王只好做一次恶人,当众摔碎它了!」
他最后一声,说得极大。
周围不知情的看客顿时对着我指指点点。
后背忽然一记凌厉的鞭风朝我袭来,我骤然明白,他是为了说给谁听。
除了长姐,别无他人。
「好你个夜京昭,枉我一直愧疚,那日伤了你我姐妹和气,久久无法释怀,却不料你竟是如此言行不一之人。」
「昔日你借着候府的势嚣张跋扈,行事乖张就算了。可今日竟公然跟我抢人,还送了他定情玉佩,你可有将我这个长姐放在眼里?」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我顺势接下长鞭。
用力一拽,她因惯性与我靠近。
「夜语微,你眼盲心瞎,不代表所有人是如此。」
「就他这样的玩意儿,在我这里半文不值,你好自为之!」
我松开手,她连忙后退几步,蓦然怔愣。
慕钧泽本来想看好戏,却看到我会武之后,多了一抹不可置信。
以后,我不会再自作多情管他们的事。
至于武功,只是重活一次我早早给自己的砝码而已。
数日后,坊间又有流言:逍遥侯府二女争夫,大打出手。
我不予理会,只是埋头整理着手头的信件。
因为,它很快就会派上用场了。
3
我再次遇见慕钧泽,是在拍卖场上。
看见我时,他一脸得意:「看来二小姐也得了消息,此次会有大物件出现。可惜这是男人的主场,你一个女子,毫无优势。」
「对于这西域琉璃盏,本王势在必得!」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殿下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才是。」我冷声道。
前世,他为将自己的势力推上皇商的位置,在这拍卖会上一掷千金,拍下西域琉璃盏。
皇帝龙心大悦,帮他达成愿望。
世人只知,九皇子慕钧泽恭顺谦卑,一战成名,成了人人尊称的「贤王」。
可无人知晓,那西域琉璃盏其实是他暗中授意拍卖行用二十七个童男童女的尸骨做成,手法极其残忍。
他为了撇清自己,才声势浩大的以「拍卖」之名得到。
这些,都是我被流放之际,他亲口告诉我的。
不等我思索,周遭忽然一暗。
就在众人骂骂咧咧之时,琉璃盏被呈上来,整个会场顿时寂静无比。
「此乃楼兰皇室千年传承的西域琉璃盏,实属世间至宝,可驱世间一切灾祸,价高者得。」
看到周围的一切被五颜六色的琉璃包围。
隔着包厢和栏杆,我都听到了无数唾沫声。
众人纷纷狂热喊价,我也在其中。
只是接近尾声时,我骤然停下,最终获得的人还是慕钧泽。
他果然如前世一样,将西域琉璃盏连夜送往京城。
临走时,他对着我得意挑眉:「二小姐,本王都说了势在必得,那就一定会做到。」
「无论是西域琉璃盏还是你长姐,这辈子都只能是本王的!」
「那恭喜殿下得偿所愿。」
看着我如此平静,他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
我留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算算时间,那些信件此时此刻应该被呈至御前了吧?
只是我没想到,皇帝的处理结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那日,皇帝的随身太监送来旨意。
「秦州拍卖行官商勾结,刺史玩忽职守,草菅人命,二人处以绞刑。九皇子御下不严,西域琉璃盏以次充好,处以三十杖刑,钦此!」
皇帝的人快刀斩乱麻,将拍卖行一锅端,刺史成了替罪羊。
太监亲眼看着慕钧泽行刑后,才离去。
慕钧泽起身回明月阁时,正巧看到一脸笑意的我。
「看到本王受罚,二小姐很开心?」
「自然。本小姐的心情,格外舒畅!」
他神色冷戾,低声道:「从小到大,本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如今得意又如何?往后你逍遥侯府的一切都是本王说了算!」
我嘴角上扬,用耳语道:「慕钧泽,整整二十七个童男童女的尸骨,你午夜梦回时,可会亏心?」
「你再说一遍!」他蓦地睁大眼。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我道。
「是你将本王与拍卖行的信件交给父皇的对不对?你还知道什么?」
望着他震惊又忌惮的神情,我满意至极。
「现在才明白,晚了!」
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4
我转身出了候府,来到京郊的慈幼局。
看着二十七个生命依旧是鲜活的,我内心欣慰无比。
没错,这次是我将计就计。
因为提前得知,所以在慕钧泽与拍卖行主人暗中交易时我便找人临摹了他的信。
一式两份,又有私人印章,根本没人知道。
而这次的西域琉璃盏,只是普通材料制成,皇帝才会说以次充好。
慕钧泽急于邀功,自是没察觉异常。
所幸,这些孩子都活着。
有些事,终究是改变了!
我本以为慕钧泽会拿此事作文章,利用长姐为他讨公道。
却不料,他以伤好为由,径直离开侯府。
长姐每日都在等他登门,却杳无音信。
她去找他时,两人也总能错开。
直到那日,长姐内心的气愤到达顶峰时,慕钧泽又出现了。
「阿微,都是我不好,让你担忧了。」
「我虽是皇子,却也有太多无可奈何和言不由衷,父皇上次已经对我大发雷霆,我不能再让他失望了。」
「我只希望通过如今的努力,得他垂青。可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风光嫁给我,为了我们的未来。所以,你能原谅我么?」
堂堂皇子在臣女面前自称为「我」,何其「卑微」,又何其「深情」呐!
果然长姐听了他的话后,所有的气愤都消失不见,更多的是心疼。
最后来了句:「你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慕钧泽离开后,我从暗处走出。
长姐却瞬间收起满脸幸福的表情,反而对我厉声质问。
「夜京昭,琉璃盏之事你为何要算计阿泽?」
「若不是你,他根本不会离开侯府,也不会在驿站受苦!」
「他还有脸告诉你?」我慢慢走近。
「你可知他要用慈幼局二十七个童男童女的尸骨去做琉璃盏?技不如人就来找你告状?」
「夜语微,你手中握着二十万大军,你是天下百姓敬仰的将军。可如今呢?就为了一个利欲熏心的男人三番五次质问我,早已失了自己的判断。」
「我夜家世代守护百姓,从不滥杀无辜。你自己蠢就罢了,别拉着所有人陪你一起!」
她怔愣半晌,还是说道:「不,阿泽不是这样的人。」
我顿时不愿与她多言,便径直离去。
我着实想不通,情爱真的如此可怕么?
为何长姐曾经那么惊才绝艳的人,会落到如今境地?
那慕钧泽,哪里是去驿站受苦了?
这几日早出晚归,明明是为了挖出金矿和锂辉石才对。
既然他这么想要秦州金矿,我偏不如他的愿!
「将金矿的消息告知京中那人,他会知晓如何处理的。」
「是。」
空气中一阵异动,暗卫离去。
希望此事,能够助他一臂之力。
他日真相大白时,亦能各个击破。
5
慕钧泽到底是个有手段的,不过数日就成功将金矿找出。
历时一月,那些人不分昼夜,终于将矿产开采了一半。
月黑风高夜,正是他转移矿产的绝佳机会。
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出雁北山之际,四周忽然闪现出无数火光和官兵,将他的人全部包围。
「九皇子殿下离京多日,原来是为了开采这雁北山金矿啊?」
「这可是大功一件,殿下为何不趁着青天白日送去京城,反倒是大半夜匆匆忙忙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有私心呢。」
那人一身玄衣,剑鞘上闪烁着森森冷光,拦住了慕钧泽的去路。
「裴轻寂,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工部尚书,有何资格管本王的事情?」
「这金矿是本王发现的,本王要何时转移,要用来做什么,还得知会你一声么?」
裴轻寂冷然道:「若是私事,殿下做什么的确与本官无关。但若是涉及到这金矿,那便与我工部有关。」
霎时,利剑出鞘,周围人纷纷亮出弓箭。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这是天子剑赋予我的权力!」
「殿下向来孝顺,应该不会私吞矿产,与陛下作对吧?」
「你!」慕钧泽恨得牙痒痒,却未撕破脸。
「本王自是担忧这矿产被人觊觎,才出此下策。如今既然裴大人来了,自是由工部上交父皇才妥当。」
隔着树梢,我感受到了慕钧泽的咬牙切齿。
「裴大人真是大周的肱骨之臣。这事,本王记住了,来日定要好好感谢大人才是!」
「恕不远送。」
裴轻寂立马吩咐人,连夜将矿产运往京中。
待人全部离去时,他往我这边的方向走来。
他揶揄一笑:「昔年曾说我是梁上君子的逍遥侯女,怎得今日躲在这荒郊野外偷听别人说话了?」
「这怎能与你夜闯女子闺房相提并论?我这叫能屈能伸。」我足尖轻点,便到了地上。
「走,带你去尝尝秦州的女儿红。」
昔年,他因被人追杀逃至秦州。
可那罪魁祸首根本不愿放过他,秦州郡守也被收买。
偌大的秦州,胆敢私藏刺客的只有一个逍遥侯府。
那夜,侯府火光漫天,被追兵搜了个底朝天。
实在无奈,我只能将他藏于闺阁梁上,借着沐浴,才躲过一劫。
自此,便有了他梁上君子的称号。
当然并非江洋大盗与闺阁小姐的风月故事。
我与他成了朋友,甚至是最默契的搭档。
「你还是如当年初见时一样,不拘小节。」他举起酒杯小酌一口。
「世人都管这叫纨绔不堪,也就你觉得是不拘小节。」我道。
「他人眼光,又岂能遮盖你全身锋芒?」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直入主题。
「此次金矿运回京中,必将掀起满朝风雨,你的身世也该拉开帷幕。」
「裴轻寂,你的机会来了!」我将丹青浮罗佩还予他。
他轻笑道:「借你吉言。不过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的道理?」
「没有这玉佩,我依旧能成事。」他驳回。
那年,他离开侯府时,以丹青浮罗佩相赠,算是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我后续反复揣摩,脑海中莫名闪过前世宫中盛传多年的流言——
慕钧泽根本不是九皇子,真正的九皇子另有其人。
可那时的慕钧泽已成了人人拥戴的储君,无人敢质疑,更无人去查证。
裴轻寂,让我想到了那个惊人的可能……
6
到如今,他的行为一步步证实了我的猜想。
慕钧泽,恐怕没有多少清闲日子了。
裴轻寂回京后,因护送矿产有功,竟直接摇身一变成了当朝丞相。
慕钧泽听闻之后,气得摔碎了无数茶盏。
他整日想着如何立功,奈何天不遂人愿,屡次碰壁。
数日后,他终于使出了杀手锏——
皇帝亲自为他和长姐赐婚。
圣旨降临时,亦是他回京的前一日。
许是为了炫耀,这次他特意支开了长姐。
阁楼之上,他意气风发。
「二小姐,昔日你凭借一些歪门邪道打听到本王的踪迹,在阿微面前挑拨离间,言语间对本王诸多不满,频频与我作对。」
「可今日,本王不仅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你长姐的一片痴心,还有二十万兵马作为嫁妆。如今赐婚圣旨已下,你作何感想?」
「殿下与我说这话,是为了表达自己心思深重还是靠着女人坐享其成?」我嗤笑。
「软饭硬吃,很光荣么?」
他冷然道:「世人只关注结果,谁会管你用了何种方式?」
「你们整个逍遥侯府都是本王的棋子,你长姐也不例外!」
我似笑非笑道:「殿下莫非是忘了上次秦州金矿的教训了?」
「你什么意思?」他骤然转变态度。
「金矿的事情,是你给裴轻寂透露的消息?」
「不然呢?他一个在京中的人,为何会那么准确掌握秦州的消息?」我道。
他愠怒不已:「夜京昭,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罢,一记掌风,朝我展开攻势。
我轻摇手中折扇,几个回合过后,他已被折扇利刃抵住下颌。
「本王出身皇家,你竟敢当众动手?」他面色涨得通红。
我轻蔑道:「是你先动手的,我不过是自保而已。」
「夜京昭,即便你身手敏捷又如何?你心心念念的长姐,只会帮着本王欺负你。你又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我一字一句,冷冷嗤笑:「慕钧泽,顶替别人身份,才是最可笑的。」
话音一落,他神色骤变,多了无数狠戾之色。
「你在想着怎么杀了我么?」
「可惜了,一来你技不如人,二来我已做好准备。若是我死了,所有事情会天下皆知。」
在他复杂的目光中,我用耳语嗤笑道:「慕钧泽,重来一世,我岂会任由你这个冒牌货继续兴风作浪?」
「好好享受你剩下的时光吧,以后指不定哪天就没这样的运气了。」
此言一出,看着他由原来的轻视转为忌惮,再变成恐惧。
我才松开手,径直离去。
翌日,他与长姐踏上回京之路。
而我单独被皇帝的一纸诏书召回长安。
长姐即将成为皇家儿媳,不能再「抛头露面」。
于是,原本掌兵的人从长姐变成了我这个纨绔草包。
太极殿上,皇帝看着我「故作乖巧」的模样,将虎符交予我时,满意至极。
慕钧泽闻讯而来,却敢怒不敢言。
直到出宫时才恨恨说了一句:「还以为你们姐妹情深,原来是为了兵权。」
「你娶长姐,不也是为了兵权和逍遥侯府的势力?现在装什么清纯?」我不屑道。
「夜京昭,我们走着瞧!」
他拂袖而去。
那日过后,长姐因与九皇子的婚事被世家女子百般刁难。
而我,费尽心机「勾引」姐夫,只为「抢夺」兵权的流言愈演愈烈。
这一切,均是慕钧泽的手笔。
可我知道,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7
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如期而至,帝王率所有朝臣前去。
三朝元老,今朝新贵,包括我这个刚上任的女流之辈,皆在其中。
大典初始时,明明烈日炎炎,却在帝王上香时天色骤变。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天空连劈三道闪电,而后响起一阵龙吟。
紧接着,帝王面前赫然出现几个大字。
「老祖震怒,长安街北,狸猫换太子,鸠占鹊巢,天下不宁。」
长安街北,正是慕钧泽的寝宫方向。
众臣不敢再深想下去,皆吓得跪了一地。
唯有钦天监监正匆忙赶来,冒死相劝。
「臣近日来多次卜卦,卦象显示,紫微恒移,贪狼以假乱真,七杀救国,此乃大吉之兆。还请陛下下令彻查,找出那贪狼和七杀。」
帝王听后,面色稍作缓和,随即当众下令亲自彻查。
无论贪狼是谁,这七杀,帝王总是舍不得的。
隔着人群,我对裴轻寂投去赞赏之色。
他也回我以微笑。
反倒是站在一旁的慕钧泽,此刻面色煞白,整个人心不在焉。
慕钧泽,好戏才刚开始!
为了不错过任何一人,帝王将所有朝臣单独召见一次。
可轮到裴轻寂的那日,却上演了一场毒酒谋害帝王的戏码。
下毒的罪魁祸首,不言而喻。
除了慕钧泽外,别无他人。
可他没想到的是,我们会提前发现异常。
裴轻寂假装被侍者刺伤。无意间露出胸膛的莲花胎记,加上从小就戴在脖子上的玉扳指。
帝王一眼就认了出来。
原来他说的没有玉佩也能成事在这里。
帝王顿时惊喜万分,当场落泪:「你才是朕和皇后的怀瑾,原来怀瑾一直在朕身边。」
怀瑾是皇帝给原本的九皇子取的字。
周围人员皆跪地,恭贺陛下失而复得。
不过一个下午,「七杀」为新晋的丞相裴轻寂,而贪狼便是九皇子慕钧泽的消息传遍京城。
帝王更是金口玉言,说要弥补裴轻寂。
一时间,权贵惊叹,天下哗然。
人人都在艳羡裴轻寂沦落为寒门士子,从多年前的翰林院修撰爬到如今的位置,终于要拨开云雾见月明了。
听着栏杆下方的言论,我却收起折扇摇头。
若是真要弥补,早就下旨了。
如今帝王迟迟没有动作,明显是态度不明,引发京中人热议罢了。
我道:「以此前对待琉璃盏一事来看,他极其偏心慕钧泽,你还是小心为上。」
裴轻寂却将喝了一半的茶续上。
「放心,这么多年我早已看清,也过了渴望父爱亲情的年纪。帝王一朝一夕的决策,岂会没有权衡利弊?」
「倒是一向豁达的你,头一回如此谨慎,还真是罕见。」
我没好气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可别被人连船带桨打翻了去,再回过头来眼巴巴的求着我。」
「届时,我可不会心软救你。」
他骤然换上一副狗腿的神情。
「这茶我敬你,提前为自己寻得避身之处。」
「还请二小姐笑纳。」
我不动声色饮了茶水。
慕钧泽,即便皇帝偏心,我也不好让你好过!
几日后,慕钧泽卖官鬻爵之事被呈至御前。
帝王有心偏袒,却因有人告御状,不得不审理这案子。
最后慕钧泽手中的势力被瓜分给我和裴轻寂,他本人也被禁足,着实折损了不少势力。
一日,皇帝突然来了兴致,要众臣陪着他去龙首原狩猎。
无论男女老少,皆可参与。
可事情明显不对劲。
前世虽然没有发生过这些,但我的感觉一向不会差。
果真,到了中途,帝王的烈马突然发疯。
更糟心的是,四周突然降了无数武功高强的刺客。
刀刀致命,招招狠厉。
「狗皇帝在那里,快杀了他!」
皇帝被包围,眼看他就要被刺客一箭穿心。
千钧一发之际,原本被禁足的慕钧泽出现在众人眼前,挺身而出。
顿时,他口吐鲜血,面色煞白。
「传太医!」
……
事已至此,他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没有什么比苦肉计更有效。
历时一天一夜,慕钧泽终于被救醒。
可醒来的第一句话却是自责:「为何上天还要我活着?能够为父皇去死,是儿臣的荣幸。」
「自从知晓儿臣是害得父皇与裴大人父子无法相认的罪魁祸首,儿臣彻夜难眠。」
「今日就让儿臣去赎罪吧!」
他声泪俱下,一头撞在桌角,惹得在场的人红了眼眶。
皇帝连忙让人拉住:「钧泽,你依旧是朕的儿子,是朕永远的儿子。」
「当初皇后临盆之际,是她身边那个贱婢心存歹心,受人指使,趁着朕御驾亲征,才偷偷将摇篮中的你和怀瑾互换,最后带着轻寂逃之夭夭。」
「这并非你的错,也非他的错,你们都是受害者。」
「朕岂能因为找到亲生儿子而忘了你多年的孝顺?若是如此,叫朕如何对天下人交代?如何配得上一国之君的称呼?」
此言一出,人人都道陛下圣明。
我与裴轻寂相视一眼,皆从中看出了嘲讽。
这父子俩,还真够入戏的。
大义凛然的背后,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身为眼中容不得一粒沙子的帝王,怎会轻易替别人养儿子?
这慕钧泽,只怕是哪个见不得人的妃子生的罢了。
次日,帝王旨意正式下达。
裴轻寂为陛下与先皇后的亲生子。
而慕钧泽因护驾有功,成了养子,月俸待遇与往常一样,只是由原来的九皇子变成了如今的十皇子。
他与长姐的婚期没变,半年后如期进行。
慕钧泽一时引来了无数人的巴结。
可让众人始料未及的是,裴轻寂比世人想象的有骨气,也更加果决。
他不仅抗旨不遵,还当众扬言:「此生绝不改回慕姓,死后也不入皇陵,愿与慕氏皇族再无瓜葛。」
这话,无疑是打了皇帝和慕钧泽一巴掌。
皇帝被气得大骂逆子,次日早朝上就要罢了他的官。
可他终究是小看了我们在朝中的影响力。
裴轻寂如今是百官之首,当初还是文武状元出身,实属全才。
而我,这些年早就安插了不少势力在朝堂上。
我一个眼神过去,护国将军第一个跪地。
「求陛下收回成命。」
紧接着,无数武将跪地。
文臣也不甘落后,乌泱泱跪了一片。
「你们这是要造反?」皇帝怒极,狠戾地看向所有人。
9
「臣等不敢,只是希望您秉公处理,莫要寒了天下人的心!」我声音清冷,脱口而出。
僵持良久,他终是妥协。
「罢了,这次就勉强遵循你的意愿,下不为例。」
只是没过多久,帝王开始明目张胆重用慕钧泽。
民间都说陛下宅心仁厚,待养子如亲子。
可每日离得近的人最是清楚,他不过是为了制衡而已。
适逢那日,江南水患,八百里加急的信件呈至御前。
帝王想也没想,大笔一挥,直接让裴轻寂去赈灾。
我们再次相约在茶楼,是他出发去江南的前一日。
他道:「慕钧泽自从伤好之后,性情迥异,行事越发狠辣,手段比先前果决了不少。」
「这样岂不是更好?狐狸尾巴迟早是要露出来的。」我笑道。
「无论他有任何打算,我们做了准备便是。」
「不过这次你去江南,怕是九死一生了。」
「那又何妨?」裴轻寂眉眼微抬。
他又道:「你布局多年,等的不就是这一刻?」
我凉凉地笑出声,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那愿你此次平安归来。」
他起身离开之际,又回过头来:「夜京昭,若将来实现了你心中所愿,你可有最想要的?」
我道:「边塞飞雪,江南青柳,春城四季,中原安稳,皆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无非是家人平安,阖家团圆。
我想要的,无非是寒门崛起,士子报国。
我想要的,无非是所有人吃饱穿暖,百姓安居乐业。
「好,我知道了。」他眉眼皆是笑意。
「等我归来。」
裴轻寂离开后数月,我又给慕钧泽使了几次绊子。
就在他势力被瓜分得差不多时,我借机向皇帝告假,回秦州祭祖。
我离开后,京中的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
近日,朝堂长期积压的问题开始频频爆发。
慕钧泽几次三番借机捞财,从国库中得了不少好处。
百官因为帝王的偏心而愈加不满,当然也不乏慕钧泽的支持者。
两方开始争论不休,甚至大打出手。
不过几日,双方矛盾已经演变到储君之争。
朝臣中自然少不了站队其他皇子的人,一时间形成大混战的局面。
历经无数明争暗斗,最终慕钧泽以铁血手段脱颖而出。
当然,这少不了帝王的暗中扶持。
只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得到支持的他不仅未停手,反而变本加厉。
在天时地利人和俱全的情况下,慕钧泽的野心再也不加掩饰!
他趁机成为储君,代理天子监国。
皇帝气急攻心,一病不起。
适逢此时,裴轻寂在江南遇到了阻碍。
我收起书信,冷冷轻笑。
帝王给的和自己拿的,当然不一样。
皇帝也将他当成一颗制衡其他皇子的棋子而已。
蛰伏几日,我也该回京了。
「众将听令,我等去清君侧!」
「清君侧!」
练武场上,二十万大军振臂高呼。
这是阿爹曾出生入死的军队,亦是整个大周的骄傲。
多年前,阿爹刚把爵位传给长姐。
他就与阿娘离开我们。
当时只留了一封信:「爹娘要去游历天下,若他日我们能看到河清海晏,四海昌平,爹娘自会归来。」
每当我怀疑他们遭遇不测时,总会收到一封来信。
顿时,所有的担忧又会消失不见。
十年来,次次如此。
可这一次,我终究是要违背他们的意愿了。
我要将慕钧泽曾带给逍遥侯府的,一点一点还给他!
10
我起兵了。
以「清君侧」的名义,率领军队直入长安。
攻打城门的那日,正是慕钧泽与长姐的婚期。
可此时的慕钧泽早已成为人上人。
用他的话来说,如今是长姐在高攀他。
第七道城门上,两位新人迎风而立,鲜红的喜服震惊了世人。
慕钧泽高高在上:「夜京昭,纵使你身负特殊机缘又能如何?」
「如今的大周皆是本太子说了算,你又能奈我何?」
「你和裴轻寂,以及反对本太子的所有人,都该死!」
他面露疯狂之色,将新型弓弩递给长姐。
「阿微,你如今是本宫的正妃,可与反贼夜京昭终究是亲姐妹。只要你今日用这弓弩亲手将她射杀,本宫就相信你。」
「待本宫登基之日,定封你为后。」
长姐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拿起弓弩朝我的方向瞄准。
慕钧泽目不转睛的盯着,期待着我被杀的局面。
就在所有人担忧不已,千钧一发之际,只见长姐一个旋身,弓弩直接对着他射了三箭。
「夜语微,你竟敢背叛本宫?」
「慕钧泽,你该死!」她寸步不让。
受了伤的慕钧泽根本不是长姐的对手,几个回合就被抓获。
我攻破城门之际,她含笑前来迎接。
「京昭,你来了。」
「是啊长姐,我回来了。」
没有所有人以为的针锋相对,也没有什么反目成仇。
慕钧泽疯狂:「贱人,你竟然敢背叛本宫,本宫要让你们所有人生不如死!」
长姐迅速移步,过去就是一巴掌:「慕钧泽,谁能有你贱?」
「打着爱情的幌子,踩着我逍遥侯府上位,你倒是有理了?」
慕钧泽忽然大笑起来:「那又如何?本宫早在周围埋了炸药,且各路诸侯不日就会抵达长安,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你说的是这个么?」我随身掏出一张舆图。
「早在我攻城门之前,长姐已派人将其移除。」
长姐已出现不耐:「你还有什么后招,都使出来吧!」
他眸中闪过不可置信:「你……你怎么会知道炸药这个东西?」
随即立马反应过来:「夜京昭,又是你?」
我不可置否,眉眼含笑:「现在反应过来,还不算太晚。至少能让你留个遗憾。」
「可我连遗憾都不想给你留。」一道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裴轻寂一身甲胄,逆光而来。
「各路诸侯已经被我制服,该擒的擒,该杀的杀了。你的所有后路都被堵死,应当没什么遗憾了吧?」
「裴轻寂,你不得好死!」他面目狰狞。
「就算你活着回来又如何?你的亲生父皇亲自下令将你杀死在江南。这辈子,你都不可能继承大统!」
裴轻寂冷淡道:「从他谋害母后,将我们调换的那一刻起,父子之情已断。」
「至于继承大统?」
「没有他,没有传位诏书,没有血统,只要我想,我照样可以做到。」
说罢,我们都不再与之废话。
他们看着我亲手将他废弃武功,挑断全身筋脉。
我一刀一刀划向他的身体,慢慢对他耳语道:「这一刀,是替逍遥侯府二百七十三口人。」
「这一刀,是替天下万民。」
「这一刀,是替长姐。」
「这一刀,是替我!」
待我停手时,长姐颤着身子将我抱住。
而慕钧泽已接近血肉模糊。
此后,他流浪边塞。
没几日,就失血过多,死在了途中。
11
是了,这一切都是我和长姐的计划。
当年我刚发觉自己重生后,便埋头准备一切。
长姐从小看着我长大,很快发现了我的变化。
在她的无数次保证和追问之下,我与她坦诚相见。
可或许这事还是太过怪力乱神,她半信半疑,更不相信,前世的自己居然那么蠢。
直到我屡次以「未卜先知」的能力给她证明过后,她终于相信。
但皇帝一向担心长姐功高震主,逍遥侯府的眼线一茬接着一茬,根本不利于我们行事。
最后我与长姐决定,一人在明,一人在暗。
她是惊才绝艳的那个,吸引皇帝和慕钧泽的注意。
而我是纨绔装废的那个,正好能混水摸鱼。
正巧长姐出征的那次,慕钧泽以各种理由接近。
她也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后来我与她的各种分歧和不愉快,其实都是为了给慕钧泽和府中眼线做戏。
如此迂回,最终的目的当然不只是为了改命和复仇。
而是得到慕钧泽手中被改良过的火药。
前世他之所以能成为储君,除了利用侯府和长姐之外,还有火药的功劳。
最初他为了得到火药配方而将整个江湖屠戮殆尽,又经过身边谋士的改良,其威力早已升级数倍。
当年三个番邦,不过几个时辰,便被改良过的火药悉数尽毁。
他也一战成名,从贤王跃为储君。
火药威力无比,却也是一把双刃剑,若是不合理使用,后患无穷。
长姐征战多年,心系百姓,自然不可能看着大周毁于一旦。
于是,她借着接近慕钧泽的机会,骗取火药配方。
而裴轻寂,是后来才知晓我们的计划。
他要夺回身份,而我要改命和复仇。
方向一致,各取所需。
他去江南之前,我们已经定好计划。
慕钧泽利欲熏心,我和裴轻寂不在,便是最好的逼宫时间。
最后,他果然按照我们的计划一步一步来了。
当然,这事还得感谢皇帝屡次的「配合」。
如果他没有自私自利,没有一边防着我们所有人,一边又制衡,只为给慕钧泽扫清道路,那一切定不会如此顺利。
所以,着实得感谢他。
如今天下安宁,尘埃落定。
裴轻寂没有直接杀了皇帝,而是将其终身囚禁在冷宫。
他登基的那日,逼着老皇帝发出一道《罪己诏》。
原来,慕钧泽是老皇帝与他庶嫂的儿子。
可这段禁忌过往注定得不到世人的认可。
为了将他最爱的儿子推上高位,老皇帝在先皇后临盆时,提前设计。
孩子的确是先皇后身边的婢女换的。
可背后指使的人是老皇帝自己,先前他不过是贼喊捉贼罢了。
今日,一切真相大白。
真假皇子的事宜,也落下帷幕。
恰巧秦州有消息传来:「爹娘回了秦州。」
我向裴轻寂辞行的时候,他眸中的落寞显而易见。
他问我:「可否留下来做我的皇后?」
我没有正面回答他,但已是拒绝。
「前半生我活在争斗中,只为争取不一样的命运。」
「后半生,我们都要活得自由自在才不枉来这世间一趟。」
他沉默良久,终是眉眼含笑。
「好,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我转身时,他又说:「夜京昭,朕会让这天下如你所愿的。」
「寒门崛起,士子报国。所有人吃饱穿暖,百姓安居乐业。家人平安,阖家团圆。」
「好,我相信陛下能做到。」
我再没有回头。
其实,相处良久,我怎会感受不到他的心意?
可历经一世,情爱并非一切。
我有我的鸿鹄志,他有他的帝王路。
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此生,踏遍九州,俯瞰江河,扶贫济弱,便是我对他最好的回答!
12 裴轻寂番外
我是裴轻寂,是翰林院修撰,是工部尚书,是大周丞相,亦是后来的帝王。
可没有人知道,我是重生的。
前世,我第一次在秦州见夜京昭的时候,她是活泼的,懒惰的,纨绔的,却喜欢打抱不平。
第二次,是在我刺杀慕钧泽失败后,去逍遥侯府避难,又遇见了她。
如今生一样,我躲在房梁上。
可彼时,她没有武功,并未察觉我的存在。
第三次,她瞒着父母和姐姐,在京中成立了慈幼局,专门救济孤儿。
……
一次又一次的巧遇,我喜欢上了那个在众人口中一无是处,实则万千星辰都及不上的逍遥侯次女。
我喜欢叫她,阿昭。
可这些,她从来都不知道。
那一年,我是大周的骠骑将军。
南蛮攻打我朝,无人出征。
我还未没来得及表明心意,便离开了。
可当我回京时,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逍遥侯府满门被抄斩,只留下她一人。
我再次见到她时,在边塞荒漠。
她被流放了。
浑身是伤,倒在沙漠里,如破碎的娃娃,没有半点声息。
我对着她的尸体,说了一直没有说出口的话。
可一切都太迟了。
她,再也听不到了。
我恨慕钧泽,更恨自己的无能。
暴怒之下,我提剑杀了慕钧泽,杀了所有助纣为虐的人后, 自戕于佛前。
我问了无数次佛,为什么世间好人没有好报。
为什么祸害可以遗千年?
如果佛祖真的有灵, 我愿用我几辈子的幸福,换她重生,逆天改命。
谁知, 我再次苏醒时,发现自己重生了。
这次,我提前了所有计划, 也提前结识了她。
可她不再是之前无忧无虑的性子。
她变得沉稳老练, 懂得隐忍, 更加果决, 还学了武功。
我将她所有的事情都调查清楚后,想到那个惊人的可能:她也重生了。
只是她重生的代价是:她爹娘的十五年祈福。
如果做不到,就只能再一次英年早逝。
她爹娘为了保住她的命, 以游历天下的理由去祈福了。
也就是说,她重生之事, 她的亲人都知晓。
可因为爱, 逍遥侯夫妇选择了瞒着她。
说实话,我很羡慕阿昭有这样的父母。
而我之所以清楚这些,是很久之前钦天监监正告知的。
他还说:「夜语微前世被慕钧泽身旁的术士改了命运, 才从神坛陨落,今生不过是各自回到了正轨而已。」
我很想将真相告知阿昭。
可我不能。
只因监正又告诉我:「前世因,今生果。若有了外力干预,谁都不知道结果。」
或许, 有人会好奇:为何这一世的阿昭能够原谅她长姐?
因为那日, 我跟监正要了一颗可以让人淡化恨意的药丸。
所以我不断以茶水招待她。
我的阿昭, 应该是快乐的,幸福的。
我不想徒增未知的结果。
我明白归来的她想做什么,于是一直努力往上爬。
我希望这一次,可以成为她的助力。
后来, 她改变了一切, 也如愿保护了家人。
可她辞行的那日, 我很难过。
我说出了两世都未说出口的话。
我问她:「可否留下来做我的皇后?」
她并未正面回我,却已是拒绝。
其实只要我强势一点,或者装一次可怜, 她也许会心软。
可我没有。
那个被我叫阿昭的女子呀,她有鸿鹄之志,不该被这四方的天困住脚步。
她应该看到更广阔的天地,见到更多美好的事物, 远离这皇宫的肮脏。
所以最后我告诉她:「夜京昭, 朕会让这天下如你所愿的。」
是啊,我会做一个好皇帝的。
在她转身之前,我是裴轻寂。
而她转身之后,我是帝王。
在这京中,我是孤家寡人。
可在这天下, 我不是。
阿昭走过的每一个地方, 每一寸土地,都有我的名声。
她在民间看着我,我怎能让她失望?
这一世, 我又与她错过了。
可如果有来世,请允许我自私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放开她的手!
作者:意如卿
-完-